《麒麟》的耽美叙事与小说伦理
更新日期:2017-12-22     来源:当代文坛   浏览次数:307
核心提示:欢迎投稿《当代文坛》

与以同性爱情为题材的常见耽美小说不同,网络小说创作者桔子树的《麒麟》讲述的是在一个“在任何军报上找不到,军务室里也看不到的名字,却是每一个军人都向往的圣地,它象征着共和国中最为传奇的一支部队”[7]1,一个名为麒麟的特种兵部队发生的关于热血、理想、挚情的充满理想主义气息的故事。
对于任何一部耽美小说来说,其阅读体验都是一次审美价值和伦理价值的对抗。怎么把耽美题材同性爱情的禁忌话题传变成具有审美属性的文学作品是《麒麟》小说的创作关键。《麒麟》首当其中的手段就是塑造英雄形象,以文学手段祛除社会禁忌话题,建构可亲可敬的文学世界。
《麒麟》中的灵魂人物夏明朗是特种部队的队长。凭借优秀的综合素质和专业技能,不仅通过考核成为一名正式的特种兵,更是在28岁就立军功升任为中队长,中校军衔。仅凭在外的名声就轻松吸引如方进等一众优秀军人聚集于麒麟。他似乎拥有一切强者的标配,也成为一部作品中值得仰望的英雄人物。
读者在对作品进行阅读之前,必然是带着道德评价的标准对文本进行批判的。当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发现主人公的价值观符合自己的期待视野,甚至引领自己进行阅读,那读者道德评价就会不断受到叙述者叙述策略挑战,在主人公行为的参照下,渐渐使伦理评价淡出,道德评价呈现出模糊状态。夏明朗的塑造就是一个典型。
当然除去主人公,作者出色的角色塑造能力同样体现在了众配角身上,寡言少语心理素质超群的狙击手陈默,积极向上偶尔又范范二的近身格斗手方进,还有综合素质最强的狙击手,却内心敏感的门面担当小花徐执着等等,他们出场次数比起两位主人公来说不多,但却生动丰满,在适合的场景出现,推动剧情发展,以有别于主人公的立场诠释故事情节,丝毫不会脸谱化,从而几乎每个配角都赢得了各自的读者拥护者。
在情节设置上,其主线就是一个严肃的话题—特种部队。作者深入挖掘了国家机器利益和个人价值的矛盾统一,战士首次参与任务嗜血的恐惧,直面伤残、毒品残害后的心态调整等等问题,使文字充满正能量,把“最好的抵抗是威慑。最强的战略是拒敌于国门之外。最高明的战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仁慈,是死神的执照。”[7]2视为座右铭。读者的道德审判已被更为强大主体所压迫,不得不向叙述者靠拢。
除此之外,时而轻松幽默,时而又严肃诚恳的语言运用等等文学手段,都为兄弟情、战友情转变成为同性爱情创造了可能,也使得持批判态度的读者在不自觉得情况下加入叙述者的文学阵营。
《麒麟》的作者桔子树在创作时强调“我想要没有争议的感情,强烈,非你不可,于千万人中遇见你,除了你。”[7]2在桔子树看来一见钟情并不是爱情,只靠言语的自我催眠和蛮横占有不足以构成爱情,她力图描绘的是成熟、理智、强大的人物,和非你不可的爱情故事。“最后,我遇见了夏明朗和陆臻,他们让我心中安定”[7]2。他们的经历和磨难足以支撑起这份同性爱情。
这种要让读者心悦诚服的接受超越日常伦理的爱情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比较其他耽美小说的快节奏,桔子树用了近10万字的第一部中没有设置任何关于男男爱情的描写,让他们之间逐步累计深厚的情谊。一个天才,一个战士,两人从性格到理念到方法论,到处充斥着矛盾,陆臻坚持平等对待,即使有理有据本质也是谩骂;夏明朗则认为残忍是磨练,只有活着才是唯一标准。然而经过磨砺,夏明朗说, “我要的士兵,是在我叛变后,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的人。”[7]2陆臻说:“我希望,假如有那么一天,我真的背叛了曾经的誓言,你们会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行。”[7]2他们还是很不相同,但却越来越像。从而爱情的发生就是情理之中,理所应当了。《麒麟》能做到“祛魅”,就在于它描写出了同性情爱在自我挣扎及普世价值压力之下的激烈与曲折,细致的表现出了两位男主人公从战友情到产生冲动到接受这段真实刻骨的“禁忌之恋”的全部力量与勇气。
在大众意识里,同性之间的爱情有悖于传统伦理观观念。《麒麟》中没有逃避,在叙述自我对经验自我进行叙述中,对经验自我陆臻深陷同性爱情进行了不断地反省,这种反省在无形中对经验自我的不符合大众伦理观进行了解构,使读者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下跟随叙述自我的分析对陆臻行为进行了认同。在无形中作为耽美文学的的反叛力量,为耽美文学做出了新的诠释,树立了全新的形象,《麒麟》从一定程度上书写了真实的“同性恋”存在样态与精神特质,它所展现的同性恋情闪耀着人类情感所共通的一切美好特质,除了对象是同性。
在故事层面上,两个男人的同性爱情不管怎样都可以算是不道德的。但是,当遇到话语层的讲述方式时,读者的伦理取位在叙述者的讲述技巧中迷失。作者以叙述者的身份对这部作品的普世价值进行了引导,让这部作品的艺术价值和文学价值更为突出。从耽美起源于日本唯美主义可以看出,唯美主义关心的是如何从生活中发现美,这种美才是耽美小说吸引读者的力量。创作与阅读耽美小说并不是为了探究同性爱情,而是为了欣赏与创造美,在唯美的爱情中逃离平庸的现实生活。所以,耽美小说与同志小说有区别,并不是对“同性恋”群体镜子般的映射,而是借同性情爱这一形式满足女性对理想爱恋的想象,建构一种超越了性别、功利、价值的纯粹爱情。在耽美小说中,对于性爱的描写十分普遍。这种描写是耽美小说追求美得创作途径之一,强调的就是感官愉悦和释放,从而就有越来越大胆的趋势,性暴力、虐恋等都是常见的情节,且这一趋势得到了读者的追捧。仿佛只有这种极端的互相折磨的手法才能体现爱情的真挚。当然作为耽美小说的《麒麟》,也不可避免的有相当篇幅的性爱描写,细致真实酣畅凌厉,但却不为了博眼球而挑战大众接受度。他们的感情有克制,也有优雅以后的爆发,却不会有任何淫秽感,而是情感发展到极致点的表现。除了感情的递进,夏明朗陆臻两人的性爱描写还出现在危难时刻的前夕,是两人用快感和痛感来感知生命的存在,除了国家,还有彼此的牵挂值得绝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