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的归来

当面对一部神话史诗，如何整合史诗语言或诗感融入小说，是转化史诗的第一步。刘亮程早年以天才诗人的姿态登上文坛，所以诗歌语言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诗性叙事又是作家一贯使用的艺术手法，用小说的诗性叙事“柔化”史诗叙事的坚硬既是作家的“本能反应”，又是理想途径。因此诗的语言以及诗性也自然归来到《本巴》中。但与过去不同的是，得益于刘亮程在个人的创作经验与写作心态上的醇熟，早年诗歌那种强烈的主观抒情在《本巴》中相当节制，这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小说《虚土》“给人产生镂金错彩、拆碎不成片断的错乱感。”又不失在《捎话》当中以诗性探讨物灵、人灵与民族存亡的核心话题。

刘亮程善于将时间机制进行变形扭曲进而赋予诗性。正如作家本人所说的：他想在《本巴》中把时间作为一个本质，而非手段去写，写出时间的面貌。刘亮程这种独特的叙事策略，似乎对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讲过的“对现实的自己特殊看法”：“大多数人称为荒诞不经和独特罕见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正好构成现实的本质”。小说一开篇即以非常陌生化、带有故事人的口吻讲述：“当阿尔泰山还是小山丘、和布河还是小溪流的时候，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万物长大。”